第(3/3)页 朱标眼中泛光,声音低沉:“你一直在做这些,却不让我插手,是怕我惹祸?” 朱瀚摇头:“是怕你染手。” “政争之中,最污浊的就是这根脉之斗。你是太子,是储君,你不能沾得太深,否则,便落人话柄。你要的,是威信,是姿态,是‘势’;而这些暗地清扫的手脚,该我来做。” “你只需,走在光里。” 朱标再难自抑,重重跪下:“皇叔……” 朱瀚却叹了口气,伸手将他扶起:“别叫我皇叔,叫我一声‘朱瀚’。” “从今往后,你才是主君。我为你扫雪除荆,可终有一日,你要独自披甲破风。” 朱标立于灯下,双手紧握,久久无言。 京师已入冬,晨雾缭绕,灰白天色似水墨泼洒,给这座权势交缠的古都披上了几分肃杀之气。 朱瀚慢慢合上册子,抬眸道:“从山东入漕,至扬州分粮,途中三省五府,几处漕渠都有‘漏’,吏员上下联手,所吞皆以十万计。再往上追,三年内更替的地方小吏,大多是吏部‘平调’,背后……皆是一人手笔。” 亲信沈岩肃声问:“是那位姓祝的吏部郎中?” 朱瀚点点头:“祝茂阳,工于表忠,不显锋芒,却在五年内连提七位吏员入京为用,皆在要口任职。如今这股水脉,已成一条暗流。” 沈岩面露冷色:“王爷,是否需将其交予太子府处置?” “不急。”朱瀚微笑,却带寒意,“朱标的护军府才成,不宜过早动吏部之根。再者,祝茂阳此人虽暗,却并非野心家。他这般布线,只为自己日后求一个侍郎之位,不值得动太子的刀。” 他顿了顿,忽道:“但他背后那位……就值得了。” 沈岩眼神骤冷:“您是说——兵部尚书,罗文谨?” 朱瀚颔首。 “祝茂阳为人谨慎,不敢轻动,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过是‘尾鳍’。但罗文谨却不一样,他能让祝茂阳调吏、掌漕、输粮,却又不留下痕迹,这种人,才是朝堂真正的‘老狐’。” “更重要的,是他未表态。” 沈岩点头:“太子威立之后,大多朝臣皆暗中示好,唯独罗尚书按兵不动,不贺、不忤、不谏,极为诡异。” “诡异才说明他在等。”朱瀚缓声道,“等东宫之局能否长稳,等皇上是否有变心,等朱标是否真能执政。他不赌,他要‘坐收’。” 他眼中划过一抹讥讽:“可惜他忘了,大明不是他罗家的鱼池。” 数日后,一场风波悄然酝酿。 户部尚书沈宜之,因查验山东漕仓时突发疾病,暴毙于官舍。 同一夜,工部侍郎吴谦自府中骑马而出,途中坠马身亡。 两位朝廷实任重臣,先后“猝死”,在朝中掀起不小波澜。 消息传入东宫时,朱标正与王侍郎议新年赈粮一事。他手中笔一顿,脸色凝重: “二人皆属同脉,一夜之间尽亡……是凑巧?还是有人拔根?” 王侍郎面色也极为严峻:“殿下,臣查阅前日奏折,两人虽职不同,却皆涉鲁南漕道近年亏损案,且……皆为罗文谨门生。” 朱标眼神一冷,放下笔,沉声道:“皇叔出手了。” “他为何不告我?” 王侍郎低声道:“王爷之性,凡事先定后奏。他若要动人,必已锁定证据,再由人亲动,不留痕迹。他这样做,是怕太子卷入其中,沾染党争之讥。” 朱标沉默良久,终是缓缓道:“可这次,我不能再避事了。” 他站起身,望向窗外漫天雾色: “若我真想登那座高台,就不能总靠他去掀风。” “该是我,接下一场雷了。” 三日后,太子朱标在午朝之后,忽然启奏: “臣于近日阅漕折有感,诸多仓储司署亏损不明,若不清核,必致军饷溃乱。请皇上准许东宫设专署‘清漕司’,暂借五品以下户部吏员十人,驻鲁南查仓,旨在惩贪补空,厘清漕策。” 此言一出,群臣哗然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