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刘庄头愣了下,旋即回道:“愿为太子开地前锄,但这地是泥不是锦,犁下去是痛不是香。” 朱标笑了:“我若怕痛,也不敢来此。” 朱瀚不语,只淡淡看着那一幕,内心却泛起一丝欣慰:他带着这个侄儿一步步走到今日,终究到了这泥中下脚的时刻。 不多时,朱标换了布衣,卷袖入田。 脚陷入泥水间,田风扑面,原本锦衣玉食惯了的太子,首次感受到泥泞的沉重。 刘庄头递来一柄木犁:“殿下,左脚压犁柄,右手扶绳,牛未行前,脚莫动。” 朱标依言行之,牛行缓慢,犁破田垄,泥水四溅。 他一歪身,几乎跌入水洼。 顾清萍吓得惊呼出声:“殿下!” 朱标却笑着起身,泥染袍襟,毫不避忌:“无妨。做不好,便再做一回。” 朱瀚负手而立,朗声道:“我大明太子,连一犁都能耕不稳,那如何执天下之犁?” 众人皆笑,紧张气氛顿解。 朱标重整姿势,终在第三趟时稳稳拉出一条平整田垄,泥翻水起,直线如弓。 庄头连连点头:“太子殿下这手,比咱村里小子都稳。” 朱标满身是泥,反倒笑意自在,望向朱瀚:“皇叔,我若弃了官袍,是否能在你那儿讨口饭吃?” 朱瀚负手点头,眼中带笑:“你若真能种出粮来,不止饭,我把酒也供上。” 这场耕作之后,太子并未急着归京,而是择地搭设简棚,与庄户同食。 炊烟起时,朱标席地而坐,咬一口糙米馍馍,皱眉嚼下,又笑道: “这味虽苦,却踏实。” 刘庄头叹息:“殿下若能年年如此,天下人便知太子非只在金銮殿上看江山,也能在咱们地头望年景。” 朱标肃然起身,对着村中众人拱手作揖:“来年春耕,我再来。” 农人见状,无不动容,纷纷还礼:“恭送太子殿下!” 朱瀚站于人群之后,未言一字,只望着那片被犁开的田地,心中默念:“你若能将泥土记在心上,那皇座才不会漂浮。” 归京途中,朱标独与朱瀚并骑而行,夜风微寒,田香犹在。 朱标开口:“皇叔,我今日才知,这世间最不易得的是一饭一衣。” 朱瀚微笑:“你要记住,朝堂虽高,若忘了这片土地,你脚下便是虚空。” 朱标点头,又道:“若父皇知我此行,会作何想?” 朱瀚语调平静:“他早知你会去,是他让我暗中安排乡野安危——他不说,不代表不看。” 朱标默然。 良久,他低声:“那你呢?” 朱瀚略一侧首:“我?我在看你是否真正愿意脱下那件锦袍。” 朱标笑了:“愿意。” 三月初三,清风拂柳,京郊花信风正盛。 东宫传出一道旨意:“太子设策于国学堂,三日后于文昌殿设堂试贤。 诸生、进士、举人、寒门有志者,皆可应问。” 消息一出,轰动四方。太子招贤不拘一格,破格设问,不以出身,不限门第。 此举在士林中犹如春雷惊蛰,一时之间,南北学子云集京师,东市纸贵,书肆门前挤得水泄不通。 而在设策之外,朱瀚却悄然离宫,独自携黄祁、两名近卫,往通州村外走了一遭。 这并非偶然。 “王爷,此地早年为义仓屯田之地,如今粮价回稳,多是受此影响。”黄祁汇报道。 朱瀚策马徐行,低头望着那片一望无际的麦田:“纸上得来终觉浅,这片地上的泥巴,比京城十张奏疏更真实。” 他忽勒马停住,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群孩童身上。 那是一座低矮学堂,门扉斑驳,窗纸破旧,十几名童子正朗朗诵读《大学》,讲书先生须发稀疏,声音却字字铿锵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