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素芝嫣然,提着灯走远,灯光在地上划一道细线。 朱瀚最后看了一眼竹棚,伸手把竹尺收入袖中,转身时,朱元璋正从阴处走出来。 两兄弟目光一撞,彼此都懂。朱元璋指了指红绳:“这城里,手越来越多。” “多,就不乱。”朱瀚道,“摸绳,心就有拍。” “明日,”朱元璋道,“城西再搭一个。记住你的规矩。”他顿了一下,“还有——你那竹尺。” “怎么?”朱瀚笑。 “留在这儿。”朱元璋的眼里亮了两分,“让人知道,这里有人把‘尺’看在眼里。” “行。”朱瀚把竹尺放回桌边,像把一段心放下,“尺在,人就不争口。” 次日天未亮,南市口的雾湿了砖面。 朱瀚到得更早,袖里少了一把竹尺,桌上却多了一块小小的木牌,上面刻着三个字,老老实实:“先摸绳”。 他把手按在木牌上,心里一动。系统在耳畔如一滴水声落下——“签到:得‘尺心’。” 他不看,不动,只用心听这个名字。 他把这心里的一寸半按在桌上,读成了四个字:“靠空,靠心。” 第一缕晨光从屋檐上落下时,来到了今日的第一桩。 是一群卖草药的小贩,背着不同的竹篓,篓里草药颜色各异。 争的是“端口”:谁靠近“湿地”,谁的草药更香。可今日前夜有露,湿地好几处,他们你一寸我一寸,踩得泥印密。 几个人走到绳前,先是你看我我看你,竟有人主动开口:“先摸绳。” 他们都摸了绳,手里潮意被红绳带走一些。 朱瀚看他们:“你们各自报一味味道最轻的草。” “薄荷。”一人说。 “黄芩。”另一个说。 “白芷。”又一个说。 “最轻的放前面,最重的在后。” 朱瀚道,“谁轻谁走风缝,谁重谁靠墙根。你们占的不是‘端口’,是味的层。味轻的先‘让’,让出去,重的靠后,接住。” 他们听着,一一照做。 雾气在草药间游走,味道没有撞,而是顺次铺开。 路过的行人嗅着,不觉得冲,反倒记住了每一种草药的名字。 卖草药的人彼此看了看,忽然都笑了笑,像是打了一场各自赢的仗,又没有伤人。 又是一拨人,是几位为人削笔的书童。 他们争“谁先削”。有人书房里要急用,有人说自己走得远。 站到红绳前,一个个孩子先摸绳,指尖还带着墨味,摸完了眼睛都亮一点。 朱标示意:“你们先各自写一个‘停’字。” 孩子们怔了一下,还是提笔在小板上写。 有人写得快,有人写得稳,有人写得歪,但写完了都笑。 朱标指着写得最慢、却最稳的一个:“你先。因为你心停了半寸。” 他又看向写得最快的那个孩子:“你最后。你把‘停’写成了‘亭’,你心里把自己藏在房子里了。” 孩子们轰然笑,那孩子也笑,摸了摸红绳,自觉“让”了。 削笔的小贩乐得合不拢嘴:“这‘停’字也能分先后了。” 午近时,一位瞽者牵着一个小儿过来。 瞽者眸子浑浊,却笑得安,手里拄着一根竹竿。 小儿七八岁,手里握着竹竿的尾,跟着他走。 两人到绳前,瞽者先摸,手掌轻而稳。 小儿也摸,摸完眼睛圆滚滚看着人群。瞽者说话不急:“我来借一个‘听’。” “你说。”朱瀚道。 “我在城北桥边说书,讲‘三侠五义’——” 他一顿,似乎想起不该说什么江湖虚无,便改口,“讲‘守门不睡’的故事。近来,人多,来往的脚步声,把我心里的板打乱。我想求在这儿‘听’一会儿,借你们的心拍。你们这个拍子真稳。” “听。”朱瀚点头,“但你也教我们‘听’。你听人的脚步,你说给大家听,哪一种脚意味着什么。” 瞽者笑了,耳朵轻轻地动:“急的脚,脚掌先落;稳的脚,脚跟先落;心里有事的脚,左右轻轻不一致;心里没事的脚,直进直出。还有,爱看热闹的脚,站住的时候只站半个脚掌。” 第(2/3)页